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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法布】巨龙和公主（下）

  “龙并不是温驯的生物。”法音想不起书名，但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。

  或许是那天布莱德充斥着愤怒的红眸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。

  那个奇怪的女人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她的眼睛的喜爱，法音却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。

  后来她被少年拥入怀里，耳边只剩下鸟类扑扇翅膀飞远的声音。

  她鲜少看到他那样的神情，虽说似是愤怒占了多数，但法音还是感觉隐隐有脆弱含在其中。

  他有强大的力量，也受人们信仰，他在怕什么？

  法音翻来覆去至深夜，眼皮打架的前一秒她决定试着找出那本书，后一秒她终是撑不住沉沉睡去。

  第二天，露露的笔记本上多了一句“公主有时会成长得很快”，图书馆的桌前多了几本不常被抽出的古籍，以及气喘吁吁的法音。

  筛了几轮后剩下的也只有这几本了。

  最后一本书已经变成了“散装版”，甚至连页码都没有。

  她没能找到答案。

  是藏在丢失的页码里还是在晦涩的古文里，是真的看过这句话还是无意间冒出的荒唐想法？

  剩余的半天里，法音难得地变得寡言。

  下午茶的蛋糕也不能使她提起兴趣，她以没睡好为缘由回应了莲音的关心。

  “我没事，请别担心!”法音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来显示她很好，成功逗笑了蓝发的公主。

  本该准时出现的布莱德，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现。

  一直到法音把图书馆翻了个遍，布莱德还是没有出现。

  应该要有几个月了吧，她数着日子，从盛夏到严冬，着实是隔了很久。

  她也从一开始的失落变得有些习惯，但仍是期待着。

  至少也该告别一下再消失，她有时也会在心里小声地埋怨。

  说不定是他心情不太好呢，如果自己早点发现的话是否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，她时常这样怀疑着。

  如果他回来，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，她经常这样想着。

  第一场大雪带来了王国的银装素裹，也带来了久违的长假。

  “你最近有去神殿吗”

  “什么神殿？”

  “有巨龙雕像的神殿”

  “你在说什么，哪有这种东西？”

  法音愣了愣神，欲言又止。

  银匠铺的学徒一边叮叮当当地打着银子，一边抬眼瞧着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。

  他又重复了一遍。

  身后的老板插话了，“您是不是记错了？”

  法音茫然地沿着街道往前走。

  是雪落进衣服里了吗，她觉得更冷了。

  风愈发大了，夹杂着雨滴和雪花一同袭来。

  应该是气候越来越异常了吧，极端天气？好像是这样说的。裹的这么严实，雪怎么可能落进来呢。

  她突然笑了，然而温热的液体却顺着冰冷的脸颊流下来。

  她记得街道的尽头就是神殿，或者说“曾经的神殿”更为确切。法音向那里跑去，殿前的台阶被厚厚的雪掩盖，法音也分不清是被雪还是被台阶给绊住了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  好在她很快又站了起来，抖落了身上的雪。看样子加梅罗特不用担心衣服的清洗问题了。

  神殿前的雪，竟比街道上的都要厚不少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究竟是多久没人进去了？

  雕像上覆了雪，也看不出是什么了。树上挂的木牌有的已经掉落，有的被雪晕开了字迹，法音走近了才发现已经没有新的牌子了。

  最近的日期也隔了将近一年。她预想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情况，但她止住了自己的思绪。

  殿内虽然没有很多雪，但各个角落俨然已成了蜘蛛的家。

  破败的、废弃的神殿，法音的大脑先一步蹦出了这个词。

  可是她完全没感到害怕。

  得益于在图书馆翻找书籍的经验，她发现了一个秘密的房间。

  一只幼龙蜷缩在阵法中央。

  地上的图案颜色很暗，似乎过了很久。

  法音试探地迈了一步，法阵突然焕发出光芒。

  光芒散去时，法音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鸦鸣。

  房间内变得空空如也，只剩下地上褪色的图案和她。

  法音走到了阵法中央，霎时间，听觉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吞没。

  是源源不断的、各种各样的祈愿。

  好吵，法音捂着耳朵跪倒在地上，但那些声音仍然没有停止，她像要被那些声音扯入深渊。

  布莱德不会每天都听到这样的声音吧？

  她咬牙想要站起来，却被人按下了肩膀。

  那些声音也愈发大起来，法音终于察觉到祈愿之下，是贪婪的欲望。

  强烈的怨恨和自责包裹着她，她迫切地想要用疼痛稳住心神。

  还没等她付诸行动，身后的人把她拉了出来。

  房间里多了一个水晶球，法音大概猜到刚才的人是谁了。

  刚才将她按下去或许是处于无法得到眼睛的报复。

  水晶球映射出过去的事情。

  布莱德想要帮助法音破解带来不幸的预言，他曾向女巫求助。

  如果没有布莱德的阻止，法音会在十五岁生日的晚宴上失去她的眼睛——作为破解预言的代价。

  女巫很少碰壁，她向来是随心所欲惯了，她觉得龙是愚蠢的，被人类束缚着还要庇佑他们，再加上没得到眼睛的恼怒，于是她半是嘲讽半是报复地对他说“既然你这么想当好一个守护神，那就把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了吧。”

“如果你做到了，我就帮你破除那个预言。”

  布莱德的力量虽强大，但也不能做到满足所有人的愿望。

  于是他借助了法阵的力量，刚开始他还能勉强应付，但后来他逐渐被反噬，在力量即将暴走的边缘，他强行将力量封印，自身也陷入了沉睡。

  至于遗忘的魔法，是女巫施展的，只是她没料到法音并不受其影响。

  她也大概知道公主的不幸会是什么了——单是对魔法的免疫能力，就足以让她在纷争中成为众矢之的。

  影像到这里就消失了，水晶球也没有反应了。

  对魔法免疫但是对阵法什么的却不行……法音又想要站到阵法中央，她觉得这似乎是唯一能找到布莱德的方法。

  她也确实这样做了，刚才的痛苦没有袭来，手中的水晶球却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，直接碎成了好几块。

  刚开始见到的幼龙重新出现在她眼前，法音冲上去抱住它。

 

  “后来？”法音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，和边上的少年相视一笑，继续讲了下去。

  尽管有公主的悉心照料，但那条龙还是过了很久才醒。

  “你就是拯救我的公主吗？”幻化成人的龙这样说着，他在那一瞬间爱上了面前的公主。

  “是的，你终于醒了！”公主等来了她的爱人，一下子高兴地哭了出来。

  他们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。

 

  “所以说我在里面就是个反面角色？！”女巫生气地合上书，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碎碎念“亏我还特意留了一道魔法……”

  她在法音的凝视中止住了话头，接着拿扇子挡住了脸。她最喜欢的眼睛搭配上法音真挚的神情着实有很大杀伤力。

  于是法音在“修改意见”那一栏上填上了“无”。

 

 

法音没有找到的散佚：

  龙并不是温驯的生物，百年前的大战，人类节节败退。

  人类觊觎传闻中龙的财宝，却没有战胜龙的力量。战败后，他们称其为“恶龙”，将其渲染得无恶不作，但又畏惧其力量，没敢再发动进攻。一段时间后，新王登基，他改变了策略，转而奉龙为神，表面上立了宽厚仁慈的名声，实则仍是垂涎传闻中的财富。

  百年间，王朝更迭，龙逐渐成为了王国的守护神。

  传闻中的财富是否存在、虚假的信仰是否变为真实，无从得知。